豆二

偏执狂。
冷到肝疼。

【诺铁】The Cursed Sword (六)

终于拐回正常时间线,不回忆杀了实在头疼……


本章有更加恐怖的OOC (遁走——)


Chapter.06

 

“我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,威廉?”诺灵顿煞有介事地伸出一根手指,“你总和麻烦密不可分。”

 

威尔不知不觉间喝完了两瓶朗姆,他盯着诺灵顿的指尖,舔舐了一下因为口述大段回忆而干燥的嘴唇:“这我必须承认。”

 

“你隐瞒了我许多,而我从没有机会一一去挖掘你的秘密。”诺灵顿表现得近乎蛮横,“今天,就是今天,你得对我坦诚,解释你种种矛盾的所为。”

 

“我远没有这么复杂,大人。”威尔有些醉了,他和诺灵顿挨得很近,不通风的棚屋让他出了一身薄汗,“若是当年您没有救我,我早在海上丧命,我只是想报答您的恩情。”

 

“于是你便投靠了杰克·斯派洛。”诺灵顿抢白道。

 

“我不想错过解救伊丽莎白的最佳时机。我了解碍于您的身份与立场,您绝不愿与海盗合作,而我作为无足轻重的平民,没什么好顾虑。”

 

不过就是丢了小命。诺灵顿有一瞬间不由得钦佩年轻人的勇气,但很快难消的怒意又袭上心头:“你倒是处处为我着想,可你怎么没有想过杰克·斯派洛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,我为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?”

 

威尔正想问下去,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走上前来,犹豫了一下,在明显更为面善的威尔身旁坐了下来。

 

来人作水手打扮,双颊红至发黑,是久经日晒的结果,他像是离了水的鱼,一口气便喝下了半夸脱啤酒,然后胡乱抹了抹长满络腮胡的嘴说道:“你们在聊杰克·斯派洛吗?”说完打了个巨响的酒嗝,熏得威尔不由屏住了呼吸。

 

“你见过他?”威尔问道。

 

那水手嘿嘿一笑:“当然。他一个月前来过这儿。”

 

威尔的醉意一扫而空:“他现在在哪儿?”

 

“我想我的话至少值两瓶朗姆酒。”水手比着两根手指戳到威尔眼前,眼里闪着贪婪的光。

 

两瓶朗姆根本无关紧要,只要能找到杰克,两箱朗姆都值得。威尔旋即穿过喧闹的人群,去柜台处拿了两瓶朗姆。

 

刚刚回到桌前,诺灵顿眼明手快地把朗姆从威尔手里抢了过去。一口咬掉一颗橡木软塞,仰头豪饮起来。

 

“喂!这可是我的酒!”水手见到嘴的朗姆没了,拍桌而起。

 

诺灵顿不为所动,至始至终没拿正眼瞧那水手。水手将这视为挑衅,他伸长了胳膊去抓诺灵顿的衣领,指尖还未触上面料,他的双手便脱离了大脑的掌控,被一股力量狠狠拍了开去,那股力量转而迎向了他的鼻子,他听到一声脆响,身体在向后倒去的同时整张脸都顿痛了起来。

 

诺灵顿若无其事地甩了甩手,对他引起的骚动更是不以为意。他走到水手跟前,后者的鼻子断了,流了一脸血,嘴里也都是血腥味,免不了要掉几颗牙。

 

“没人知道杰克·斯派洛现在在哪儿!”水手求饶道,“不过有人曾在南边一座小岛的浅滩上,看见过一艘挂黑帆的船。”

 

“黑珍珠号?”威尔制止了诺灵顿接下来的动作。

 

“我不知道,没人敢靠近那座岛……”水手一边说,一边用余光去看那施暴的男人,男人对他的话毫无兴趣,见没架可打,扫兴地踢了凳子一脚,拨开人群,踉踉跄跄地朝酒馆出口走去。

 

威尔连忙跟上。

 

这时已是午夜时分,酒馆外热闹不减,从海上吹来的风里卷带着海盐和柏油的气味,没了烈日灼烧过的燥热,带来一丝的惬意。

 

“您住在哪里?”

 

诺灵顿冷哼一声,作势往路旁的稻草堆倒去。

 

威尔扶住醉醺醺的男人——难免挨了几记拳头——往临近的一家旅馆走去。

 

旅馆的管事是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,想来也操持皮肉生意,穿得花枝招展,散发着劣质的香水味,瞥了威尔和半挂在他身上的男人一眼道:“只剩一间房。”

 

威尔应了下来,伙计把他领上楼,带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里。

 

房间很小,伙计点上一盏烛台,照亮了大半间屋子。

 

威尔把准将放到了床上,好在床不算小,挤挤也能将就一夜。他准备明天一早就去水手提到的小岛看看,碰碰运气。

 

“能洗澡吗?”威尔向伙计问道。

 

伙计懒洋洋的,指了指角落:“那儿有盆,自个儿打水。”说完便走了,留下大敞着的房门。

 

威尔喝了点水,放松了一下肩臂——一路扛着个六英尺多高的男人可不是什么轻松事。从窗外灌进来的风把屋里的霉味吹淡了不上,也把诺灵顿身上的酒气吹了过来。

 

诺灵顿侧躺在床上,背对着威尔,一动不动。

 

诺灵顿身上的武器只有一把火枪,没有佩剑。威尔心知对方虽不喜他,但从未掩饰过对那柄剑的喜爱,更未把对他的偏见带到过他铸的剑上。可这次威尔不确定了。准将辞去职务时穿走了制服,戴走了假发官帽,却把那柄剑留在皇家港,和过往的荣誉一起抛在了身后。

 

威尔不敢去深究其后的深义,虚掩了房门去打水。打水的地方是个隔间,他凑合着洗了把脸,擦了擦身子,一整天的疲乏感在这会儿都涌了上来,让他一时直不起腰来。

 

他想到那四张署着他、伊丽莎白、杰克和诺灵顿名字的逮捕令。

 

数日前,东印度公司的董事卡特勒·贝克特勋爵携船队来到斯旺总督管辖的皇家港,声势浩大不亚于黑珍珠夜袭皇家港,而他所带来的灾厄也不比那场袭击来得少。趾高气昂的勋爵宣判了逮捕令上的罪行以及惩罚——这是一年前在刑场上放走杰克的恶果,得由他们四人分食。

 

威尔与伊丽莎白锒铛入狱,斯旺总督的权势在这时全然派不上用场,只急得团团转。

 

威尔明白,勋爵的目的绝不是让他们认罪伏诛这么简单。果然他很快又见到了勋爵,勋爵宽容地令人除去了他的镣铐,示好一般向他递来一杯酒。这远不足以消除威尔的戒备,可阻止不了一场不对等的谈判在地位悬殊的二人之间展开。

 

勋爵是个精明的商人,他找准了威尔的弱点,本可以此获取最利己的条件,但他的出价却异乎寻常的慷慨——杰克能够获得国王首肯的私掠许可证,对于他们三人,罪责全免。而勋爵索要的,不过是杰克经常在手里摆弄的罗盘,威尔的任务便是找到杰克,拿到罗盘。

 

那只罗盘与杰克一脉相承,颠三倒四,找不着北,如今却成为了威尔的救命稻草。

 

“我并不相信你的承诺。”威尔没有被勋爵的许诺打动,他和伊丽莎白的处境令人担忧,可他已不是当初那一根筋的铁匠。

 

“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你并没有话语权。”勋爵对威尔的顶撞不以为然,而后又带着一丝拉拢的意味说道,“但作为这场交易的主导者,我允许你再追加一个条件。”

 

这打动了威尔。

 

临行前,勋爵给了威尔一个线索,让他从托尔图加找起。“这能坚定你此行的信念。”勋爵说道,“记住,我可以让你不上绞架,可以释放伊丽莎白,可以给杰克私掠许可证……而这一切,都取决于你的表现。”

 

贝克特勋爵的话盘恒在威尔脑中,抽打着他的神经。

 

伊丽莎白还在皇家港的监狱里,准将混迹在海盗窝里借酒浇愁,而杰克仍然不知去向,这些都压得威尔喘不过气来。唯一值得庆幸的,是他终于找到了那个人,一个失魂落魄的前准将。

 

他这次的麻烦,才刚刚开始。

 

 

 

威尔端着一盆水朝房间走去,远远听见了一些动静,是女人甜腻惑人的笑声。他只当是其他房客在与妓*女欢好,走近才发现声源就是他的房间。

 

里面不止有一个女人,威尔惊骇地意识到。这种时候不该去打扰,如此想着,威尔腾出一只手去推门,门没栓,门扉一开猛地朝木墙砸去,一声巨响惊扰了屋里的野鸳鸯。

 

威尔的目光急急朝床上投去,两个裸*身的妓*女躺在上面,身体交叠在一起,保持着互相取悦的动作,纷纷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向他。

 

“想不到你喜欢这种花样。”诺灵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,他的衣襟被人拉扯过,半个胸膛裸露着,“伊丽莎白知道你这种爱好吗?”

 

威尔端着水盆,进也不是,出也不是:“你在说什么?”

 

“她们不是你找来的?”诺灵顿用下巴示意床上的春色。

 

威尔这才明白对方的意思:“……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在这里,不是我叫来的。”

 

“你最好没有,我还以为你要和我玩四人行。”诺灵顿把威尔的窘态尽收眼底,他捡起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纱裙扔回到妓*女身上,“请回吧女士们,下回别不请自来了,我这种穷光蛋可付不起钱。”

 

妓*女们不满地套上衣服,满口粗俗的咒骂,诺灵顿被消磨了耐心,半梦半醒间被两个妓*女爬上身可不是什么销魂的体验,他不耐烦地抽出腰间的火枪指向房门,她们竟从这醉鬼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,再不敢久留。

 

两个妓*女一左一右撞开威尔的肩膀走了,威尔把水盆放到桌上,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,诺灵顿不等他开口,把那本就不甚干净的床单翻了个面躺了下去。

 

威尔关了门,不放心又把插销插严实了。

 

“你要洗一下吗?”威尔问道。

 

诺灵顿不吭声,威尔只好亲自动手。他沾湿了毛巾半跪到床边,取下了诺灵顿凌乱打结的发套,发套下的头发是深棕色的,他曾一度以为准将的发色就是发套那种金白。他拨开那些散落额前的半长头发,心无旁骛地擦拭这张过于尖刻的脸庞。

 

他从未妄想过两人能有这般亲密的接触。如果准将没有失去所有,那今夜的一切都是天方夜谭。他手上的动作一滞,察觉到自己竟有一刻的窃喜。

 

他再探出手时,被捏住了手腕。

 

“你向她求婚了吗?”

 

威尔略一愣怔:“伊丽莎白吗?没有。”

 

诺灵顿讶异道:“为什么没有?你为了她以身犯险,不惜丧命,而她显然也对你有感觉。”

 

“我和斯旺小姐只是朋友。”他初到皇家港的时候伊丽莎白帮了他许多,一年前的冒险使他们之间的友谊更加深厚,但并没有滋生出别的情愫。

 

“可你爱她。”

 

“不。”威尔摇摇头,“何况她曾是您的未婚妻,我又怎敢僭越。”

 

“她的心从不停留,没什么好在意的。”酒精在诺灵顿的身体里作祟,他突然有了许多的话要说,“我本该在从那座荒岛上救回伊丽莎白的时候,就回皇家港;还有杰克·斯派洛,不过他是去赴死神的约。”

 

“一切本该自那结束。”威尔附和道,那样一来没人能回到死亡岛,巴博萨就可以如愿放干他的血来解除阿兹特克金币的诅咒,他的生命便会终止于那个洞穴,“可您还是去了死亡岛。”

 

“愚蠢至极。”诺灵顿自嘲道。他清晰地记得,无论是伊丽莎白向他许下婚约,还是杰克·斯派洛以黑珍珠号劝诱他,最终驱使他前往那遍布暗礁残骸的不详岛屿的,是他自己。

 

“您救了我两次。”

 

“你也救了杰克·斯派洛两次,从我手中。”

 

或许这次,他能救我们所有人一命。威尔不是那么确信地在心里想道。

 

“在酒馆的时候,您曾提到您和杰克的过去。”

 

诺灵顿对上威尔的眼睛,在夜风里摇曳的蜡烛油尽灯枯,屋里在此时陷入灰暗,只余窗外照进来的一点月光洒在他们身上。

 

就在威尔觉得自己冒犯了的时候,诺灵顿开了口。

 

“我六岁那年曾随我的父亲詹姆斯·劳伦斯上将出海,他在航行途中抓住了杰克·斯派洛和他的父亲蒂格·斯派洛——那在当时声名赫赫的海盗。”诺灵顿声音低缓,吐出的字眼在月色下晕开来,不着感情,“正当海军高兴不已之际,这对父子逃了出来,双方在海上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。我的父亲不敌蒂格被打倒在地,我不知天高地厚上前支援,可还没跑到敌人面前,就可笑地从船舷掉到了海里。

 

“而最屈辱的是,最终将我从死神手里救回来的人,正是父亲的敌人蒂格。斯派洛父子成功地逃离悬在他们头顶的绞架的同时,一并践踏了我父亲作为皇家海军上将的尊严,又使得我父亲不得不感恩于他们。”

 

“上将把过错算在了我头上。”诺灵顿转向威尔,他深色的眉眼与黑暗搅在一起,看不出情绪。

 

在那往后的日子里,上将对幼子的失而复得有多么庆幸,他的孩子面临的惩罚就有多么残酷。父亲矛盾的情感是无法克制和美化的,诺灵顿同父亲一样煎熬,而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之中催生出的只有对海盗无尽的憎恨,这种憎恨是无论处死多少海盗都无法消弭的,它与耻辱一同刻在了他的灵魂之上,注定要伴随他一生。

 

“这不是您的错。” 威尔想不出更多安慰的话,他甚至后悔追问了这些。准将唯一的不理智有了解释,这除了让他的所为罄竹难书外,没有任何裨益。为什么偏偏是杰克·斯派洛呢?威尔总在心里这样问自己。这个海盗也同样改变了他的人生,远早于他认识他的那一天,而且他不难预料到,在他余下的生命里这个海盗仍举足轻重。

 

“你知道了我的秘密。”诺灵顿将自己从过去抽离出来,他松开了威尔手腕,“现在到你了。”

 

“……我的父亲是个海盗。”威尔避重就轻道。

 

“这早已不是秘密,我见过你在船上的样子,十足的海盗相。你找到你的父亲了吗?”

 

“他死了。”威尔没法向眼前的人倾诉更多,他的悲伤被勾起,又只能硬生生压下去。

 

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,诺灵顿闭上了眼睛。

 

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,威尔继续着手上的动作。

 

这个男人对他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,从他们相遇那天便是如此。

 

多年前的一个深夜,他从一场噩梦中惊醒,汗涔涔地坐在木板搭就的床上,窗外的月光渗不穿屋里的绝望,他像是困兽找不到出口,黑暗撕扯着他,吞噬着他,但就在那即将没顶的泥沼之中,他捕获了一束光明,像一根缆绳,将他从绝境里拖拽了出来。在无畏号的甲板上,他曾亲眼见过这束光,从那人的耳畔落下来,照进了他的眼里,从此便与那人一同印刻在了他心底。 

 

他曾试图透过那人英武的身躯,去勾勒父亲的形象,他把那些多到满溢出心头的情感寄托在了男人身上。往后的日子里他的种种行为、种种想法,都为这个人所牵动,尽管这人常表现得自私高傲,但从不失果敢魄力,且不吝善意。他以为这种感情是崇拜是尊重,可再没有比此刻更加清楚了,他爱这个男人。

 

他本以为这一生都只能仰望,可命运让他们有了交集,代价是残酷地剥夺了本属于对方的一切。

 

威尔在床边坐了很久,他的肉体感到疲乏,精神却饱受鞭笞,被他方才承认的,那见不得光的爱与愧疚。

 

他希望夜再长一点,但同时,每一秒都是煎熬——他无法对自己的责任视而不见,时间不会为他停驻,他必须出发,去面对前方的未知。

 

 

 

诺灵顿一夜好梦,醒来时已是正午时分。

 

他昨夜在梦的间隙,还为年轻人来托尔图加的目的感到好奇,准备醒来再套他的话。

 

但床上只有他睡过的痕迹,年轻人已不见了踪影。

 

没有告别。

 

他躺在旅馆破旧的床上,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,像是要勾起什么美好的回忆一般。可是宿醉的滋味只让他觉得头疼,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喝下更多酒。

 

他下楼去,伙计拦住了他,他还以为特纳吝啬到没有付钱,可伙计却说年轻人为他预付了一个月的租金。

 

他的笑声响彻厅堂,在伙计不明就里的时候,一把索住了伙计的后颈。

 

诺灵顿回到了酒馆,带着抢回来的租金,阔绰地要了十瓶朗姆。

 

今天并不会与昨日有何不同。他在酒精麻痹大脑之前,如此想到。

 

【待续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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